第7章破镜(2/2)

不。

荼锦哽住，颤抖地厉害，被咬得没了血。像是从剜血了般，她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说：“好。你走吧。”

荼锦连忙摇：“不行。因为我已经耽搁许多时日了，该走就走。你别这样纵着我！等着两日将那些绑匪缉拿归案，余地便给当地县衙，咱们要快些去到金陵。据线报，这次的芙蓉膏①数量非同小可，迟一日，少不得又是一方百姓受害。”

尖贴着他的一寸寸地，直到她落座了，方才依依不舍地把手收回，讪讪自语了句，“你肯见我就好。”

肖宁耐心地帮她拭去双颊上的泪痕，又拿来药和兑好的温递给她：“，吃药。你的偏疼是旧症了，再不好好调养，可就要跟你一辈了！你正当青，谁也不值得你去伤自己的。”

谢同尘沉默地看着她，忽然勾了勾角，鼻间哼一声极短促的笑。

*

一切都在照自己的设计走向发展，肖宁心中得意，却故作迟疑，犹豫：“你近来总为了谢公茶饭不思，原以为叫你们见一面要好些，偏他又说那些个没心肝的话。我怕你的熬不住。再歇两日罢，案的事你不必担心，我这边不曾懈怠，如今已经查了些眉目，等你好了，我再同你细说。”

从前在京城时，隔两日不吃便让她抓心挠肝的想。谢同尘想起曾有一回，她听说有一家苍蝇铺卖正宗的苏州米，便拉着他在错综仄的暗巷里找了大半个时辰，结果只吃到一碗挂羊卖狗的劣质汤，气得她在回去的车上哭了一路。那时他答应她，说等次年芡实成熟，定带她回江南去吃。

腌笃鲜、茭白炒、白鼋菜、晶肴蹄，一小笼了蟹粉的烧麦……江南的特菜肴便是如此，清鲜咸甜、五味醇正，全都是荼锦吃的式样。

“嗯。”她乖乖把药吞了，没再说话，却又看着一桌残羹冷肴叹息。

“过会吃东西再哭。这两日咱们就停在淮镇，左右咱们不说，上也不会那么快知。你只好好休养，等心合适了，咱们再去金陵正事。”

“玊哥……你是不是不吃。”荼锦声音弱弱的，像个错事的孩，迟迟也没有动筷，“对不起，我不知你要来。这桌菜应该是小宁准备的，他应当是不晓得你的味，便以我的为主了。”她起，“你等一等，我叫人再去……不，去附近再买些来。很快，很快就好了！”

如今就快要芡实上市的时节了，她也回到了江南，可惜……是人非。

荼锦戚戚然一笑：“我应当早些想明白的。他就连化名都在恨我，我竟还痴心妄想会与他破镜重圆。”

①芙蓉膏：鸦片（毒品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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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同尘看见荼锦眸中又泛起光，一滞，复一气，方冷声继续，“是特地来同你别的。如此有始有终了，你再不必对我耿耿于怀了罢？”

“你应当知，如今我叫蓝桉。”

俊俏的男人将椅挪了半寸，好挨荼锦更近一些。她不接话也不恼，选了几样菜叫人去，折回来再执她的手。五指穿过她的指，掌心贴着掌心，与她自然地相扣。他脉脉注视着她，用善解人意的吻，

“如今见也见了，好坏是个解脱。”

正中怀。

“玊哥……”

谢同尘则沉默地走到与她遥遥相对的另一边坐。

他不过是肖誉费尽心机来的一个玩意儿，一件礼，一次可以令他慕之人会对他满怀激的惊喜。这满桌的谊心机，这满室的香烟恍重，这满的绫罗锦缎，这满的疮痍落日，无一不让他觉得恶心。痛苦和愤懑在心底滋生一味悲极的，名为凄凉的滋味。

桉树有剧毒，一树孑然，不能与任何草林木共生。

“小。”他霍然起，用极淡薄的词来称呼他的小茶——曾经的，“我今日来，是特地来同你说……”

荼锦心中愈发歉疚，当理了理心神，：“不。你不要迁就我。晚些你就拿卷宗来同我说，过两日咱们便走。”她稍一顿，自顾自又添了一句，“走了就不再回来。”

——如今坐在这里，被打扮得焕然一新的他是什么？是她的旧人？是曾经的谢小公？